 日志正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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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 如果上天赐给你一个孩子，你希望他是什么样子？ 十八年前的那个夏天，天气很闷热，树枝一动不动，挂在空中。而我，像困在笼中的一匹野兽，不停地转着圈子，脑子里混沌一片，妻子在产房里生产，四周似乎很静，又似乎充满了噪音，我不知她的情况，只有心焦。 我唯有默默地对着上天祈祷。 对这个未曾降临的孩子，我祈祷上天，首先希望他健康，没有任何残疾，没有任何的先天缺陷，其次希望他善良，开朗，即便没有太高的智慧，但只要能够平平安安，喜喜乐乐地度过这一生，便足够。 在我的祈祷之后，上天赐给了我一个男孩。 他几乎和我希望的一样，健康、可爱，阳光，虽然不是特别聪明，长得也不是很帅，但是他满足我祈祷的所有条件，为此，我常常心存感恩。 二 人的心，总是会变。 孩子生下来之后，你自然就会幻想他能承负你的一切理想与愿望，在健康之外，还希望能够聪明，在聪明之外，还希望能够乖巧，在乖巧之外，还希望有爱心……甚至你都幻想他未来能够当上国家主席。 但随着孩子的成长，你的愿望自然会一次又一次地调低，尤其是孩子上学之后，面对一次次考试成绩，你不甘，你愤怒，你余勇再贾，你垂死挣扎，最终大都分都和我一样，在现实面前不得不低下头，承认自己的孩子并不是一个天才，只是一个普通人。 但就是不死心，总觉得还有奇迹。 于是补习班，兴趣班，轮番上场，自己也赤膊上阵，就不信用时间、精力和钱堆不出一个完美的孩子。 三 十八年后的今天，孩子高考，作为人生的一大考验，全家为此殚精竭虑，小心翼翼，创造一切好的环境与条件，希望他能够考中自己理想的大学。 理想很丰满，现实有些骨感，儿子高考分为519分，离一本相差8分，处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，说实话，我有些失望。 孩子的母亲是称职的，从小到大，一直把孩子带在身边，直到高考毕业，每晚辅导孩子的作业，为此，她甚至将一辈子最痛恨的文言文都自学得通透，更不用说英语，物理，化学这些学科，简直是三头六臂，样样精通； 孩子的基因应该也是好的，父母都是大学毕业，而且父亲大学学的是文科，母亲学的是理科，理论上来说，这是一个完美的搭配组合，孩子处在一个无盲点的教育环境之下。 然而，自小学到高中，他一直学习就跌跌撞撞，很少有让人惊喜的地方，每次都在班级中等偏上位置，很少会冲到前几名，让我享受骄傲的荣耀。 四 儿子小学到初中都在子弟学校度过，过了一个幸福的童年，夏天网知了，冬天打雪仗，春天捞蝌蚪，秋天摘瓜果。学校在一个小镇，没有太多娱乐，但也正是如此，养成了他开朗活泼的性格。 业余时间跟着羽毛球教练挥了一年多的球拍，就觉得不好玩，而放弃了。 练了一学期的绘画，不喜欢，放弃。 书法，不喜欢，放弃。 我不死心，问儿子，你究竟有没有什么想学的，儿子瞪着乌黑的眼睛，歪头想了半天，回答我：“我就是想玩，不想学别的。” 于是，儿子成了一匹野马，开启了放养模式。 一直学习中等的儿子，高中考了一个二流的学校，再后来，高考没到一本线。 五 我常常在反思，如果生活在一个大城市，如果从小就给儿子找一个传说中的好学校，那么他的生活轨迹又是什么样的？ 他会更优秀吗？他的成绩会更好吗？他会考上一所理想中的大学吗？ 但生活就是如此，不像游戏，不可以推倒重来，不能把所有的想象都试一遍，然后再选择一个正确的打开方式。 高考结束之后，我问儿子，考了这个分数，你有什么感想？如果没考上好一点的学校，你打算怎么办？ 儿子回答我，如果不行就复读吧。眼里，有一些无奈。 他还曾经半开玩笑的跟我说，其实他的整个高中生涯并没有尽全力，只是在高考之前几个月，才真正沉下心来学习了一下，他说如果再给他两个月时间，他可以至少再多考30分。 于是，我们全家都为他做了复读的准备。 填报志愿时，虽然也很认真，但是，在别人的眼里，却有些儿戏了，因为我们选择的基本都是不服从调剂。凡是不想读的专业一律不去，不想读的学校也直接放弃，甚至我们都没有填满志愿的所有选项。这样做，最可能的结果，就是当达到某一学校的分数线时，由于不服从调剂，而遭遇退档，而导致无学可上。 那一段时间，很煎熬，似乎每天都在等宣判。 作为一个孩子的父亲，我从来没有感觉到那么的无助。 时间在我眼里，用一种最矛盾的方式向前走，既希望它过的快一点，早点揭晓答案，又希望过的慢一些，让那残酷的答案晚些到来。 六 等待的儿子，似乎也沉默了很多，变得没有原先那么活泼了，有的时候，经常静静地一个人在那边玩手机，也有时，说是找同学去玩，一整天都看不到人影。 我知道，他心里一定也很煎熬。 有几次，在静静的夜空下，面对着天上一轮明月，耳畔听着此起彼伏的蛙鸣，我静静回味过去的这18年，回味那些得与失，从他小小 一团肉开始，慢慢长大，他第一次吃巧克力的样子仿佛还在昨天，吃得全身乌黑，却依然努力将地板上、身上的巧克力往嘴里塞，他第一次堆沙子，第一次骑车，第一次掉到污水池里，第一次游泳……，我忽然发现，想到过去，儿子给我的全是快乐，全部会让我嘴角含笑，即使是调皮捣蛋的那些往事，我也不会生出一点怨恨来。 其实儿子还是很优秀的，他满足我当初所祈祷的所有愿望。 18岁的他，长得高大，健康，充满阳光，对人有礼貌，会尊敬长辈，同时也有自己的兴趣爱好。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？对于学习，其实我从来都是放在第二第三位的，我一直觉得，一个人，性格远远比学习更重要。只是这些年来，我不自觉地被社会潮流裹挟在一起，闭着眼睛，埋下头去向前走，沉沦进去而不自觉。 人们常说不忘初心，而我，恰恰是在这个时候，遗忘了自己的初心。 七 成绩单终于出来了，儿子被华东交大所录取。 比预想的还要好一点。 忽然之间，我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，儿子也是很幸运的。 我常常开玩笑，我们家的人运气都不会差，因为我们全家都爱笑，我觉得这种心态，应该保持下去。 不忘初心，才能守得始终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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